柳亦：中国放开防疫的时机没能给“清零”一个完美退场

中国多个省市纷纷宣布取消大规模核酸，查验健康码、核酸阴性证明，无需场所码登记后，防疫放开的信号在感染病例持续上升的当下来得既突然又突兀，新冠病毒在官方的描述里也变得温和、不再“穷凶极恶”，被地方政府奉为圭臬的“清零”也在悄悄退场。

经过三年严格的清零政策之后，中国在11月底12月初开始放宽对于新冠疫情控制的措施。北京近日撤除数千处核酸检测站，当局宣称“愿检尽检”和“非必要不做核酸”原则，取消了旨在防止民众服药以掩盖新冠病毒感染登记购买感冒药物制度。曾在今年春天封控两个多月的上海也在12月4日宣布，次日起，民众称作公共交通时不再需要出示病毒检测阴性证明。

中国官媒新华社日前发表时评，称疫情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走过，中国的应对能力在增强。文章说，“三年来，中国医疗卫生和疾控体系经受住了考验，实现了全人群疫苗完全接种率超90%，最困难时期已走过，现在奥密克戎病毒致病力在减弱，人们的应对能力在增强，这为持续优化完善防控举措奠定了基础，提供了条件。”

12月7日，中国政府在稍早前“二十条”的基础上发布“新十条”进一步放宽新冠病毒病防疫措施规定，中国国务院发布的公告并未再提及“坚持动态清零不动摇”，强调要求不得采取各种形式的临时封控、不再对跨地区流动人员查验核酸检测阴性证明和健康码、具备居家隔离条件的无症状感染者和轻型病例一般采取居家隔离等。

上月乌鲁木齐的一场大火引爆中国多地反对政府严厉防疫的抗议活动，民众反对维持“动态清零”政策下的各种限制人身自由作为，放宽疫情控制成了更多中国民众的诉求。很显然，当局选择在此时松绑防疫政策更多是出于对稳定社会和民意的考量，甚至可以说成是一种赌气放任，这从“二十条”、“新十条”一些条款说明显现出的浮于表面、模糊不清，以及当局所称的新冠病毒毒性和致病力减弱之类的“科学依据”就能看出。

过去三年，中国官方一直致力于强调新冠病毒的严重性，以证明“清零”政策的正当性。官方媒体和小粉红都在散播来自世界的任何关于新冠的最坏消息，大量报道美国和欧洲国家新冠疫情的死亡人数，以及感染病毒后可能带来的长达数月的味觉丧失、影响大脑等后遗症。

而随着北京和其他更多城市三年来首次开始允许人们不再需要提供48小时、甚至是24小时核酸检测证明就可以搭乘公共交通系统，人们开始讨论中国彻底结束清零的可能性。

“新十条”发布后，被称为“吹哨人”的武汉染疫医生李文亮逝世前发表的最后一条微博下有网民留言：“三年，结束了，您安息。”“您看见了吗？巨浪将结束，大船将靠岸。”

清零的解释权在官方

北京当局曾称，动态清零策略是拯救生命、防止医疗系统过载的必要措施。

上月底，中国官媒新华社曾发表“清零”三连评，称要坚定不移贯彻“动态清零”总方针。其社评称：“从刚出生的婴儿到百岁老人，不遗漏任何一个感染者，不放弃任何一名病患”。

此前，中国官媒也已不止一次宣扬“动态清零”是彰显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科学选择，并阐释这一政策的具体含义，称其着眼于快速和精准，坚持做到发现一起、扑灭一起，是基于对病毒传播规律的科学认识作出的重要部署，是守住不出现疫情规模性反弹底线的关键所在，又体现出对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的高度负责。

新冠对中国的挑战刚开始

中国曾称自己是世界疫情应对的优等生、模范生。“动态清零”这一防疫策略在2020年初的新冠疫情早期被证明非常成功，然而，新冠大流行三年后的今天，中国为应对严重医疗紧急情况所做的准备以及为全国范围内新冠病例激增做的准备并不比三年前更充分，越来越多的政府资金转向为高成本的疫情防控买单。

政府忙于开展大规模核酸检测和建设隔离设施的同时，用于扩大医疗资源的投资增长实际上是放缓的，中国的疫苗接种工作也在停滞不前，疫苗加强针施打率不足，而三年的清零政策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中国境内民众的自然免疫力非常低。多数专家认为，疫苗接种率相对较低和缺乏群体免疫力，是中国面对新冠病毒最主要的弱点。

生命科学研究公司Airfinity最近的一项分析显示，鉴于中国的新冠疫苗和加强针接种率较低，且缺乏对早前冠病病毒的免疫力，取消动态清零政策可能会令130万至210万人面临生命风险。

《纽约时报》12月5日也刊登评论文章说：“如果四分之一的中国人口在政府放松警惕后的头六个月内被感染——这一比例与美国和欧洲的奥密克戎疫情一致——中国最终可能会有3.63亿人感染，约62万人死亡，每天有3.2万人住进重症监护室，并可能引发社会和政治危机，抵抗新冠的三年痛苦时间将会付诸东流，中国将面临其一直努力避免的最坏情况。”

中国政府正在为全面放宽做准备，而清零政策究竟是彻底退场还是重新登场，目前尚未可知，但可以确定的是，中国政府为放款将做的这些准备措施将持续好几个月，并且会遇到不少挑战。